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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與,被參與? —— 從《粉飾太平》到梁洛熙個展
Grace GUT
at 6:37pm on 24th November 2020


圖片說明
1.  梁洛熙,《肖像》
2.  梁洛熙,《肖像》
3.  梁洛熙,《黃色膠帶》
所有照片由作者提供
All photos: Grace Gut



(This article, originally written in Chinese, is a review of the exhibition ‘Selected Works of Giraffe, Leung Lok Hei’ at Parallel Space.)


四條黃色膠帶,框起公共空間遮蓋塗鴉的油漆,貼上作品描述——《粉飾太平》即告完成。藝術家梁洛熙(Giraffe Leung)今年年初發表的街頭創作,旨在控訴政府清理示威痕跡、裝作「城市一切如常」的姿態。作品不但引起公眾廣泛關注,甚至吸引市民效法,令《粉飾太平》遍地開花。事隔半年,梁洛熙再下一城,舉行個展,陳示近作,不禁令我好奇:由街頭到展廳,作品會出現甚麼變化?

「梁洛熙集作展第一部份:二零一九至二零二零」展覽在深水埗大南街的 Parallel Space 開幕,地下那層的白牆掛滿《粉飾太平》作品發展歷程,有如文獻展的方式呈現,由藝術家一個人的行動延伸到公眾參與的集體創作,鋪排出作品的蛻變歷程。同層尚有其他作品,例如:剪報拼貼的《黑》、《白》;還原地磚的《當你睇唔到 (2)》;分解再重組香港地圖的《世界地圖》等。梁洛熙又特意預留一面白牆,掛上木板,提供膠帶,鼓勵觀眾即席發揮創意。這件名為《黃色膠帶》的作品有如「留言板」,觀眾可在藝術家劃定的空間以指定的方法回應,但觀眾的主動性和發揮遠不如自然有機發生的《粉飾太平》。

這點微小的變化很有趣,而且不獨見於《黃色膠帶》,甚至可說是這次展覽的暗線主題。

來到二樓,除了遠遠望到鐵絲網上打印紅隧口相片的《當你睇唔到 (1)》之外,《肖像》肯定是最觸目的部分。觀看閉路電視的投映,我赫然地發現原來入場會被偷怕,每個觀眾的面目都被記錄下來。我一方面覺得不寒而慄,感嘆監控無處不在正是當今現實;另一方面又不得不讚嘆,梁洛熙成功捕捉觀眾心理——藝術空間通常都設有閉路電視監察,但人們往往沒有戒心地如常進進出出。正如現實世界,我們的私隱很多時候不是「被奪取」,而是不自覺地供出秘密。《肖像》帶來的震撼與衝擊,確實令我猛然察覺自己可能過份鬆懈。

展覽結束後,梁洛熙曾在 Facebook 重提《肖像》一作,原來他一直暗暗期待觀眾質問如何處理截取的肖像數據,甚或要求刪除影像,但卻從來沒有人提出任何要求。他解釋,作品只會儲存最近入場的30個觀眾肖像,展覽最後入場的30個肖像亦已人手刪除。然而,刪除數據紀錄,作品就不存在道德爭議嗎?

從效果觀之,《肖像》做到引起反思;但從觀眾參與的角度來看,觀眾在不知情(或未有充分通知)的情況下「被參與」創作,成為作品的一部分。這種所謂「公眾參與」的自主程度,又要比《黃色膠帶》的劃定場地、規限媒介再退一步。觀眾是否知道入場會被拍?他們又有沒有拒絕參與的權利?觀眾變成「物料」成就藝術家的作品。我雖然欣賞《肖像》帶來的體驗和思考,但不得不在操作道德有所保留——更糾結的是,如果預先通報觀眾,控訴監控暴力的效果就會減弱。

如是者,我嘗試將《粉飾太平》、《黃色膠帶》、《肖像》連起來看,似乎可見自主程度倒退的線路。有趣的是,《粉飾太平》沒有公眾模仿,仍可獨立視為藝術家的創作;《黃色膠帶》、《肖像》沒有觀眾參與卻是完全不成立的。觀眾參與越發決定性,觀眾參與的自由度卻反比例地下跌。由街頭走入展廳,梁洛熙似在鋪設一個不自由的世界,叫觀眾感受種種現存但不自覺的限制。放在最裡面的《肖像》更是一個悲觀註腳——失去自主、被迫參與的是觀眾,也是每個香港人。面對世事急劇變化早已「無得揀」,但我們又準備好未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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