藝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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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Jeanne-Claude & Christo. Source: wikipedia.org. Photo Credit: Anders Krusberg / Peabody Awards Jean-Claude And Christo 68th Annual Peabody Awards Luncheon Waldorf-Astoria Hotel New York, NY USA, 18 May 2009.
2. Oscar Ho (何慶基), Jeanne-Claude, Christo (left to right)
3. Wayne Thiebaud, A Slide of Life, 1961



(This article, entitled ‘The Master’s Style’, was originally written in Chinese.)


因工作關係，偶爾也會和大師級文化藝術工作者交往。剛去世的Christo，曾於1999年連同夥伴 Jeanne-Claude出席當時在藝術中心舉辦二人的展覽。這對拍擋友善隨和，毫無半點架子，但性格迴異，Christo沉默寡言內向，Jeanne-Claude外向率直。在安裝展覽期間，曾出現一小插曲。「煙剷」Jeanne-Claude，要求在展場抽煙，遭筆者拒絕，因為這是所有專業展場堅持的安全守規，Jeanne-Claude當然不悅，堅持要抽煙，正當氣氛有點尷尬時，Christo走出來叫她尊重人家規舉，走出外邊去抽煙。

博物館業內眾多大佬大姐中，其中最顯赫者要算是紐約現代藝術館MoMA的館長Glen Lowery。幾年前Glen應某本地高級文化機構來港演講，惟入場費要數百元，我決定寫電郵給他，告訴他我們樂見他來演講，但演講費太貴我的學生負擔不起，不知他能否來中大免費為學生作講座。他來港不足兩天，相信城中不少要人找他傾談吃飯，在時間緊絀的情況下，走來演講應該機會不大。怎知他二話不說，馬上答應，謂因日程安排緊密，只能於早上來中大。那天演講廳擠滿學生老師，Glen深入淺出討論當前博物館運作面對的種種議題，最令人感動的是他的慷慨和對話時的親和。

或許Christo和Glen的友善，與對方認識筆者有關。但當筆者只是學生時，也曾遇過些大師。在加州讀書時，有次在三藩市參加派對，期間遇上位老人家，很快大家便相談甚歡，話題由學校學習到中國哲學，無所不談，後來才知道這位隨和長者Sam原來是抽象表現主義大師Sam Francis！對方並無半點賣弄自己身份，只是個放開心情以平常心，跟派對內的年輕學生喝酒談天。

就讀研究院時，其中一位星級老師是Funk Art大師Wayne Thiebaud，當時他的畫作價錢為美國當代藝術市場之冠，其響噹噹的名聲令他非常繁忙，除繪畫外亦需參與各類社會、傳媒活動，因而在教學上給予學生的時間不多。有一天當他剛返回辦公室時，有位研究生終於沉不住氣，走進其辦公室在他面前破口大罵，說他不負責任，自以為是藝術大師不把學生放在眼內，霸住教職又不認真教書等等。學生狂罵一頓後離去，他自然滿不是味兒。跟著他通知秘書取消所有非絕對重要的活動，之後的日子，他確實花多了時間在學生上。

被受推崇的大師，被學生當頭喝罵，仍能謙卑反省，跟著以實際行動彌補，這就是大師風範。真正的大師，謙和近人，那些在你面前擺款扮嘢，只是扮大師騙人的二、三流貨式，可以不理。


原文刊於《立場新聞》，2020年6月8日
This review was first published in Stand News, 8 June, 2020